风在耳边刮过,似乎还听见小男孩说:“姐姐,不要跑步!”气喘吁吁地回了教室,对着一堵墙发呆。我这是干嘛!竟然被一个小家伙吓跑,太没骨气了,但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挺可爱的,鼓鼓的腮帮子,撅起的小嘴,也难怪。
那扑朔迷离的文明应该就是小男孩理直气壮的话语和童真未免的心吧。
文明?原来如此!
性格不算内向的我平日爱讲话。每回换同桌,无论男女,半天不到就混得像认识了十多年的老友,唯独他是个例外……
只恍惚记得那段时间老班总爱找我谈话,常常半堂自习就在走廊上吹凉风度过,让我叫苦不迭。我天天嘴里念叨着老班的“坏”.而我同桌也时不时地去老班办公室喝茶谈心。没过几天,老班就给我调同桌了。新任同桌是班上出了名的“闷葫芦”,我满心以为我会打破传言,可还是……成为城下败将。
我试图和他说话。无论我说什么,换来的只有“嗯”,连“哦”都没有。上课时的同桌讨论或练习,其他人都聊得不亦乐乎,唯独我们是一片寂静。每次我鼓足勇气想打破寂静,一转头,看到他鼻梁托着快掉的眼镜,刘海肆意地翘着,瘦得惊人、白得惊人的脸上间或一轮的眼珠紧盯课本的模样时,总觉得寒气流淌,遂放弃此想。
我只能加深对老班的抱怨:为何如此待我?可似乎,老天还嫌我不够悲愤……
我们以四人小组的形式每周轮换位置。这周,我和他坐到了后门边。这倒好,一下课,他的狐朋狗友便会从教室的四面八方奔窜到我们座位旁异常兴奋地讨论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我只能可怜地四处游荡。
他们的阵容是如此浩大,以至于全班大半男生下课后都围聚到小小的角落。原来就没有阳光的角落,更加黑暗。上课铃打响,一群人四处逃窜回自己的位置。我在人缝中艰难地找到自己快不认识的座位,惊讶地发现他一秒内收起了所有能证明他曾笑过说过的表情。
好友对此表示沉痛的慰问。
老班又开始频繁找我谈话,每次都很短,都是些关于我同桌的询问。我渐渐发现由于无人说话,上课我听得无比认真,笔记做得十分详细。由于下课无座可回,我经常沐浴阳光,呼吸新鲜空气。由于老班频繁请我喝茶,我举止异常谨慎。由于他和我无话可说,我已有的友谊更加牢固。由于做作业无人插科打诨,我做作业的速度已达到较高境界……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又换同桌后才发现。
或许,更准确地说是拿到期末报告单时才彻悟到的。看到报告单上以前从未出现过的高数字,我只剩下感慨:
原来如此!
原来老班是故意调他做我同桌,故意让我无人讲话,故意三天两天找我谈话,故意……
太多太多的故意,我心至今惟有感动与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