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蒙在鼓里的妈妈,我开始内疚,心里酸酸的。
小时候,总记得妈妈楼着我说:儿子,妈妈的宝贝。疼爱之情溢于言表。而今我知道,妈妈的爱更多的是付出。从十月怀胎开始,妈妈已义无反顾的做出牺牲——洁白如玉的面部生出了褐斑,亭亭玉立的身段开始变形,三番五次的妊娠反应让她食欲全无,直到经历撕心裂肺的疼痛将我迎到人间。为了爱的开始,妈妈已经付出了很多。
在妈妈怀抱里成长的日子,我是妈妈的影子。
上学了,我是个不省心的孩子,妈妈成了班主任的常客。妈妈的爱更多的变成了对我的担心,牵挂。担心我的安全,担心我的学习,担心我跟同学们的相处。渐渐地,我读到了高中,人也比比妈妈高出了半个头,可妈妈对我的操心有增无减。
我也一直说:妈妈,我爱你。可我负起了什么责任呢?难道就是一直让她操不完的心,还是耍些小聪明糊弄她?羞愧之下,我决定马上将那张自鸣得意的请假条收起来,作为前车之鉴。意外的是我发现下面多了一行字:知识诚可贵,诚实价更高。下不为例!
原来妈妈什么都知道!
因为这件事,我对爱的理解又深入了一层。
爱就一个字,说来不容易。爱应是深思熟虑后的承诺,在说出这个字的同时,也肩负起了一份责任。为了爱,我们既然承诺了,就应责无旁贷。
云中有个雨做的云,雨中有个云做的雨。——题记
母亲是一个虔诚的佛家信徒。
我之所以说母亲虔诚,是因为我曾经劝阻过她,不要因为信教而耽误正常的生活。我说:“人生在世,有信仰灵魂不会孤独。当下‘便利’的社会,消磨殆尽人们心中的平静。有一位臆造的神灵,去诉说,去倾听,不违是一条朝圣的路。”
倏忽,我觉得自己很自私。我是怕母亲因为信教而耽误正常的生活,疏忽了我,怠慢了对我的爱,并非我所谓的朝圣路。或许,母亲安之若素的背后,一颗心在颤动,是我对佛祖的亵渎,让她担忧吗?
母亲莞笑道:“佛讲究上善若水、普度众生。我希望多爱佛祖一点,多爱众生一些。这样,佛祖能够多加爱于你,我只求社会安定、家庭幸福,别无他求。”
于是,我陷入了沉思。有时候,我甚至认为佛祖就是横亘在我们间的厚障壁,有形的距离,无形的隔膜。我不相信爱屋及乌,爱佛及吾。母亲明明是爱佛祖多一些,难道不是吗?
思想来不及转弯,就已经被现实“打回原形”,临近期中考试。
时间腾至早晨五点半,母亲一反寻常,没有按时叫我起床。我躺在床上假寐,半响后,母亲依然没有动静,我蹑手蹑脚的下床。推开门,扑鼻的饭香味,令我百感交集。
此时,我看到母亲,双腿弯曲,虔诚的跪倒在佛祖面前。我怒火中烧,你还说你爱我,你明明是爱你的佛祖,你占用我的时间来敬畏一个不存在的神明,而我却是真实地存在,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在我就要说出口之际,母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母亲手里的香灰抖落了大半,落在了一双枯槁的手上,辨不清谁是香灰谁是手?顿时间,我怔住了。母亲浮肿的脸颊,未干的泪痕,我看着觉着很刺眼。母亲惊惶的看了我一眼,又慌忙地看了一眼时钟。这一次,我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母亲。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母亲了。
母亲笑了,绽开的笑靥好像太阳,灼烧着我的双眼。这一刻,我仿佛和母亲置身于佛祖的灵光下被普度了。
云中有个雨做的云,雨中有个云做的雨。母亲的爱就像云,母亲的担忧就像雨。在无限的爱中深藏着无尽的担忧,在无尽的担忧中裹挟着无限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