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高中待了一半的时间,没办法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但这里的生活确实让我很感兴趣,我喜欢这种紧张忙碌的生活,所以如果我可以抽出一丁点的时间放松一下,我会很满足。我现在对生活没有什么奢求,不需要物质充足。自从一年前差点遇到车祸撞死后,我每天都能从平凡的生活中找到无限欢乐,我很富有。
到高中后我最大的改变是开始仇日,而且抵制日货。我觉得凡是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可能不恨日本。当年他们迫害我们的祖辈,我爷爷曾经差点被日本人拉去小丰满水电站当壮丁(他很机智,在关键时刻逃了回来)。可是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不关心这段历史,他们甚至不知道“九.一八”后关外的人做了十四年的亡国奴。他们喜欢日本:动漫、电器、汽车......他们向往日本的“文明”社会,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小时侯我也喜欢日本动漫:《神龙斗士》、《足球小子》、《美少女战士》、《圣斗士星矢》......我看过的日本动漫不下二十部;可当我深刻地了解了七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后,我为自己感到羞愧——我竟然用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用在了沾满三千五百万同胞鲜血的侵略者和杀人狂的后裔的产品上!!我没脸面对那些冤魂,我怕死后遭到惩罚,我的灵魂会永远含着愧疚,不得超生!
一年来,我不看任何日本动漫;家里索尼的磁带被我毁掉或送人;向朋友借cd机,发现是松下的,让我退了回去,甚至微波炉坏了,要换零件时,我都告诉父亲如果换成松下的我再也不吃它热的饭菜。
我发动朋友们去仇日,可没人听我的,他们依然买“火影”的不干胶,听索尼的音乐,我只是很难过。
十七年来,我一直与人格格不入,我不明白是自己错了还是别人错了。可是,会有那么多人同时犯一个愚蠢的错误吗!
我记得有一次学校组织扫雪,劳动快结束时,一位妇女骑车滑倒了,全班六十五人,只有我和另一位同学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我并不是说自己有多高尚,真的,我只是很难过。
我现在挺愿意听汪峰的歌,在重金属的摩擦与撞击产生的巨大轰鸣声中,狂野的音阶带给我破裂的绝望与热烈的希望。
他有一首很好听的歌,叫《美丽世界的孤儿》。我不知道他是为谁而作。
繁茂的枝叶在风中摇摆,仿佛这个夏天浓密的卷发。阳光穿过它们的间隙,零零碎碎地照射在地面,那些残缺的心形,再也无法复原。
我开始脱下长袖,像被剥去外壳的荔枝,露出柔软而白皙的果肉。时间让夏天的一切变得饱满,我发现自己胖了。在南方时,我偏瘦,母亲常为我做肉食,却也不见成效。而东北的黑土地的确能养人,在这里待上两年,身体就控制不住地膨胀起来,然而母亲却看不见我的变化。
其实,只身来到东北念书,有一段时间,感到极其难受,想过买返程的火车票重新回南方,或者去其他地方转悠,或者就干脆退学。但自己终究是个容易屈从于现实的人,梦想于我,只是一种常使自己内心亢奋的癔症,并不实际。
身边的同学九成以上都是以豪爽脾性自居的东北人。女生讲话远没有南方女孩轻声细腻,但都出落得高挑漂亮。学校充满原始气息,草木森森,楼道破旧,墙壁被雨水洗出锈迹,教室里的课桌有一股发霉的气味,春秋时节的大风常常又夹着沙土袭来,这一切让我对所处的年代判断失误,以为自己所处的是八九十年代的校园。横竖看来,都觉得这里适合拍艰苦时期的励志剧或者一部低成本的鬼片。
由于入夏的缘故,佳木斯这段时间经常下雨,雨水落一阵就歇一会儿,然后势如破竹般继续落下。幼时,父母为生活整日疲于奔命,无暇顾及我,就连雨天也很少到校送伞给我。这便使得自己从小养成了不喜欢打伞的习惯,甘愿在雨中奔跑,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花猫被淋湿,被丢弃。实在拗不过大雨时,就躲进附近的atm机下。一些撑伞的女生经过,把目光抛过来,嘴角偷着笑,我别过身假装取款的样子。屏幕里是变形的自己,瘦小的身体,团子样的脸,唯一不变的或许只是自己那一副无辜又傻傻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