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在窗外》这本书,解答了多年来困扰着我的一个问题:学校教育在人的成长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么?
曾经因为对于教授“套装知识”的厌恶,更因为痛心于一些孩子在课堂中迷惘空洞的眼神,怀疑甚至否定过学校教育。作为教师或一个有情感体验的人,我只有两个选择:或自欺欺人,装作自己依旧是所谓“灵魂工程师”;或麻木地得过且过。然而,内心对于自己工作价值的渴望,也只有在那段时间最为强烈。
直到某一天,很偶然地读到日本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关于童年的回忆,为之一振,他用童年的故事告诉我们,人需要继承与“互动”,所以任何孩子都必须去学校。黄武雄教授的《学校在窗外》一书,开篇即用了大江健三郎的回忆作引线,立刻就吸引了我,在接下来的阅读中,我所寻找的答案渐渐露出水面。黄武雄教授认为,人存在的基本要素是“维生”、“互动”与“创造”,其中,学校教育能且只能着眼于“互动”这一要素,从而“打开人的经验,发展抽象能力”。
那么,我们一直苦心经营的应对高考的教育教学,就是对正常应有的“互动”的干扰,甚至是毁灭性的破坏。如果在高一、高二年级,教学就一切向高考看齐,导致的结果将是:学生即使顺利通过高考,也因为接受的大多是支离破碎的“套装知识”,基本没有继承与“互动”。我们苦口婆心、费尽心机,实际上是拆“联结”与“互动”的台。这样的台,高三拆一年,是忍痛、是不得已;若整个高中三年一直拆,是残忍、是居心叵测;如果从小学、从初中就开始拆,那简直就是刽子手。
并且,在“互动”这一学校教育任务的前提下,学生就不存在“好”与“差”的分别,存在的只是每个学生与这个世界联结的“点”的不同;教师所做的,就是帮助学生找到这些联结的“点”。学生学习的困难,“常因他的抽象能力未达到他要学的知识所相应的抽象水平”,实现更顺畅联结的方式应该是降低抽象水平,“给学生多点时间与自由,给学生多点问题去思考”。这一点,其实每个学生是一样的。并不是说,学习能力强的学生因为学得好,就有机会更自由地发展;学习能力差的学生,就应该被剥夺“互动”的权利,“死揪”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