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又是一年元宵节,一阵紧似一阵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一簇一簇的烟花似流星般流窜,油城的夜晚已是火树银花不夜天。此时的我却在回味着儿时那难忘的元宵节。
生在豫东和山东交界的农村,童年的元宵节给我留下的印象大都是放鞭炮、看烟花、瞧新娘……最最有趣的当属小闺女们喜爱的游戏——七人扎。七人扎,顾名思义由七个20岁左右的小闺女组成,我在12岁本命年时破例参加过一次。记得刚过破五就由年龄稍大点的“招兵买马”,一旦确定人选,就马不停蹄地借道具——老太太的扎腿带。
等待批准加入后,我忙不迭地跑回家,拽着奶奶的腿就解奶奶那双新买的扎腿带,由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压岁钱,交给组织的头儿,买些纸箔、香火,还从家偷偷拿来了包子、枣糕、花生、糖等做一部分做供品,一部分当夜宵。
晚饭后,七个人相约一起上街看烟花,那个年代的烟花不像现在这么时尚,都是些二踢脚、哑巴便、窜天猴什么的,记得那时五六岁的孩童都要等穿上哥哥、姐姐的裤子才敢上街瞧烟花,唯恐哪个哑巴便“滋溜”一下窜到裤裆里。瞧新娘,也是我们这帮小妮子的最爱,我们喜欢站在村口的路边上,等本村的新娘刚跳下自行车,我们就会蜂拥而上,揪着新娘的包袱看人家从娘家带来的枣糕盘,比划着、诉说着、分享着,那滋味完全不亚于自己吃枣糕的那份惊喜和甜蜜。
等夜深人静,众人散去后,我们七个小闺女会躲在一个安静的屋子里,由“头儿”请出找老人扎好的“灶王奶奶”,各自摆出自认为最好的东东做供品,一切准备就绪,七个人依次掏出自己借来的扎腿带,“头儿”第一个上阵,微闭眼睛,一边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正月十五有灵圣,有福的系个大囤套小囤,没福的系个打水罐子单线绳”,一边将七副扎腿带依次打结。做完这一切,“头儿”由众姐妹陪同、双手虔诚地拖着系好的带子走进庭院用力甩出,根据地上的图案推断此人是否有福气,将来嫁个什么样的婆家,还可根据图案密集的方向推断出婆家的大致方向。
轮到我系带子时,我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使劲地系着每一个结,然后虔诚地、一步一挪地来到庭院,只听“头儿”一声“甩”,我使出了吃奶得劲使劲往高、往外甩,“快来看,快来看,新英系的图案最方正,看来她还真的是‘粗夫人’(因皮肤粗糙而得此雅号),瞧!她一准得嫁个远地方……”这个游戏只给我留下了这些个印象。
80年中期,我技校毕业分配到油田工作,当时的同伴大都嫁到了附近的村庄相继生子育女,偶尔相聚也都羡慕我有个稳定的工作。
90年代,听说她们大都是两个、三个孩子的母亲,不过她们凭着自己有文化在家承包了稻田地、养起了鸡和猪,丈夫外出打工做积蓄,自己在家赚点零花销,小日子过的甜甜美美。春节遇到时,她们都催我赶快把自己嫁了吧,千万别嫁太远,还说小时的游戏不灵验。
二十世纪,她们有的当了婆婆、丈母娘,孩子大了,她们也不再满足于家里的二亩三分地了,她们有的承包了村里的饭店,有的做起了生意,还有的夫妻二人合开了化工厂,做的最大的当属当年的“头儿”,她跟着丈夫跑到了攀枝花做起了“选铁”的生意,前不久还送给弟弟一辆奥迪车,成了我们村里的首富。年前回来电话邀我们相聚,她们笑我面嫩,说我闲着没事弄出个13岁的孩子玩,当我说这是我的唯一的儿子时,她们都笑我“太笨了”,当初只会学习,笨到了嫁不出去,还调侃当年的“粗夫人”也没见享多少荣华富贵,反倒是她们经过这二三十年的摔打到了“啥也不想、享清福”的年龄了。
因都是姐妹,她们的取笑我也没往心里去,可细细琢磨还真是那个理:游戏总归是游戏,命运掌最终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无论个人“基础”如何,只要你肯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即便是我们“头儿”的奥迪车也不是靠当年的“大囤套小囤”换来的。
望着街边的排排花灯,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那个元宵节,美丽的场景,年少的情怀,甜蜜的回忆……这些元素都与“难忘”紧紧相连,让我每每想起,便幸福如昨,陶醉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