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节前十多天,爸爸说,我们还是回家乡过年吧,深圳过年太没有味道了,家乡的年味要比深圳浓得多。我问爸爸,什么是年味呀?爸爸说,年味啊,就是过年的味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我从小在深圳长大,对家乡实在没有什么印象,过年呢,更不要提了,根本不知道家乡的过年是什么味道。于是,对于回家乡过年满是期待,恨不得一下就飞回家乡。但爸爸说,离过年还早呢,我们慢慢玩着回去。我们由长沙再到湘潭再到邵阳,然后到了爷爷住的那个叫源头的小山村。
没有深圳的高楼大厦,没有深圳的车水马龙,没有深圳的霓虹闪烁,故乡有的是连绵的群山,崎岖的山路,稀稀落落的村庄。但是,在这里,我确确实实体会到爸爸所说的浓浓的年味。
先说家乡的打糍粑吧。故乡习俗,过年是要打糍粑的。打糍粑的过程是这样的,先把糯米用水浸泡好,然后放在蒸笼里蒸熟。用木杓把蒸熟的糯米一杓杓倒在一个很大的石臼中,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用两根比我小腿还粗的木杵往石臼里使劲捣,大约几分钟后,糯米捣成了糊状,就把它用木杵挑出来,放在一个簸箕里,女人们就蘸一点米粉,把糯米糊揉成一小团一小团的,再把它压扁,做成圆圆的饼状,糍粑就做成了。打糍粑时,灶里的柴火是红红火火地烧着,蒸笼里的热气是扑扑腾腾地升着,男人们把石臼捣得轰轰的响,女人们手忙脚乱地揉着糍粑,我们小孩子呢,就在那里乱窜着,笑着叫着添着乱,一派过年的热闹景象。
再说说杀过年猪吧。故乡过年,不论家中富有或贫穷,都是要杀猪过年的。一大早,爷爷就请了两个杀猪的屠夫过来了。大家把猪从猪舍里赶出来,那猪可真够肥大的,爸爸说,起码有300多斤。一个屠夫上前抓住猪的耳朵,另一个屠夫从后面抓住猪的尾巴,把猪按在一条凳子上。这时,爸爸走过来对我说,你到屋里去,太血腥了,儿童不宜。我满心的不情愿,但又怕爸爸骂,只好走进屋子里面,耳朵里却听见猪凄厉的叫声。过了一会,猪不叫了,我又偷偷地跑了出去,看到猪已经被宰掉了。屠夫们忙乱着,把肉切成一块块的,放在桶里腌着,爸爸说,这是用来熏制腊肉的。连村里的几只狗都赶来凑热闹,在那里乱窜,一个屠夫飞起一脚,把一只狗踢得汪汪叫。就连空气中都洋溢着过年的热闹气氛。
当然,年味最浓的还是放鞭炮了。我们知道,在深圳过年是不允许放鞭炮的。但家乡就不同了,大家说,过年不放鞭炮,等于没有过年。所以家家户户过年都要放鞭炮,放得越多越有面子。这可乐坏了我,从一回家,就跑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很多的鞭炮。我跟表哥堂哥一有空就放鞭炮——当然,我是经常有空的。我们白天放很粗的“大炮”,像划火柴一样的擦炮,摔在地上就爆炸的摔炮,还有点着像火箭一样飞上天空的冲天炮;晚上,我们就放烟花,放礼花弹。那时,恰好是我爷爷的70大寿,烟花爆竹多得不得了,让我放得不亦乐乎。但爸爸说要我注意安全,少放为佳。令我印象最深的是除夕的晚上,各个村庄的上空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烟花,耳朵里传来的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种热闹的情形,真是让我兴奋不已。
至于提着鞭炮去拜年,收到压岁钱和无数的红包,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去年过年我真正体会到了爸爸说的过年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