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像往常一般附一脸惺忪,提一手背包走着。脚跟一直到脚尖,淡淡地嵌入记忆中不曾有过的松软,也许是我才学会回头,也许是漫天的绯红,今天才开始大片的落下——无从知晓。而我终究是一足浓浓地跌入了末枫的梦魇饕餮。
早晨,听不见何处呜咽,透过半开的窗户,瞧见四角的天空里,那枝头划破了天空,携一副世硕的从容,傲挺着。这最后一个上午的弥留,我环视各处,想把一切都带走,我看得见的,还有我看不见的。两排沉郁,叉开的枝桠间,几抹过往的晨曦残了,时候已不早。
然后我走去,酣睡的家人恐怕是唤不醒了。一个人还是要走,别了送别,不还是一个人么?想到这里,迎着童年的秋高气爽和现今的语重心长,走过这忆不起岁月的林巷。
那几朵嬉闹的云围满花叶,来去匆匆,大概是在这片天里流走许久了,谁又会想到湮灭前的急驶葬去慥慥的不经意,竟是有几分像我现在的尴尬,即使这并不是最后一次。太阳也不是盛夏时的千秋彪炳了,一只手蜷在兜里,另一只手不知如何带着,也就由它死气的垂着,不时挪一下在肩上将要滑下的包。抬起头,光线擦过我的额头,竟感不到丝毫的光热,就像午夜罩下作业的台灯一样,却是展出一派攻城掠池的磅礴。几位老人把被单高挂在树枝上晒着,或白或红,又是多少个或快乐或忧伤的日夜,我爬到树上和蚂蚁吃一嘴乌紫的桑葚;和邻家的孩子比谁先数到一百颗星星;把弹珠放进虫蛀的树洞里许愿;把童年晾在这一道树上,渐渐地哭得少了,而所谓的成长也就是泪干时曾会有过。
迷惘一番之后,太阳已照着我整张脸。扛着比包更沉重的愧疚,到了林尽的公交站,回头落叶纷纭是不曾留下足迹。我确是走过,恰似那时,我想,是多少时日之后的暮然回首,错过搁不下的天长地久——何处欠树,熟地成林。
我再一次的回头,那个老是拿着我学生证在我登车前一刻追上来的人,该追累了吧,追了几年,也该累了。我上了公交,把包放着,坐下,起身,再坐下。
师傅开车走了,我的云还落在那里无意离开,而又有多少个梦荡在林下的秋千上。面着窗户,酿一面拙诚,
拧着干枯得挤不出想念的心纵横交错。等不到的游恋,哭也没用,一代之后的如梦方醒、绯红依旧、秃日仍残,白红间,可曾又是一番路过。
手把额头,捍下最后一纸咸泪,我低吟着繁夜下的救赎。痕迹,秋中,云烟,匆匆,留白的童年。那时三千个春夏,怀念幽鸣,零碎的洋洋洒洒里,三千个秋冬,而过往冗杂的渐月未变,我终究是赴了——再走一遭。
往常,像往常一般着一副沧桑,路过这里,一足深深地跌入年少的梦魇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