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西北风已经开始在大地上肆无忌惮地横行起来,路上的行人稀疏了,很多人更愿意蜷缩在温暖的家里。
那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走过一条小巷口,突然间,一个个美妙的音符飘入我的耳朵。一个老人坐在小巷口,手里托着把小提琴,正忘情地演奏着。那是一首《梁祝》,在西洋乐器的演奏中绽放了更加饱满的东方韵律。
我被吸引了过去,老人身边有一张报纸,那是一份老旧的《东方今报》,报纸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略微发黄,模糊地看见两行大字:“一个老人感动一个城市”,“为了远在西部拓疆女儿的学费”。地上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枚硬币,或许摸上去会有冰一样的寒冷吧?我叹息道:“真的就没人愿意放下几张面值大一点的纸币吗?”我掏出了一张十元钱纸币放到他面前。随后转身离去。可是马上我又有点后悔了。今天怎么回事?我之前从没这么慷慨过吧?我怎么就这么愿意给他钱?转念一想,算了吧,送出去的东西就像泼出去的水。看来今晚又要吃泡面了,苦也!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老人每天傍晚都在那儿拉小提琴。不同以往的是,老人脚下的报纸上多了一个小瓶,我偶尔看到他掏出几粒东西含在嘴里。那几天大雪已经开始飘落,无情地冰冻着大地。老人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旧夹克,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想起了阿炳。我不禁开始怜悯甚至敬佩眼前这个老人,每天放学后准时去听老人的演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在当时,那是我最美的享受了。有时,我一个人与老人隔街对望。街上行人寥寥,透过昏暗的街灯,我看到一张苍老的面容,雪花打在他的面颊上头上,缕缕银丝被冻得僵硬,衣角几处落上了雪花。可是,那把提琴,依旧拉着那一首曲子,曲子很普通,却征服了我的心。
有了老人琴声的陪伴,那年的冬天,我感觉没有那么寒冷。不久之后,我们举家迁走了,我再也没有听到那位老人的演奏了。
那位老人,永远在我心中演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