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未央,院子里飘满了丁香花的气息,松树旁有三两朵虞美人,正在绽放。
朋友说,她喜欢荷兰。那儿,有风车旋转;那儿,有郁金香花海;那儿,有阳光照耀;那儿,有花斑奶牛;那儿,有生命轨迹。她将她爱的荷兰写在纸上——梦中的风车,在画笔流连间,旋转于黄色绿色之中;盛开的郁金香,在键盘敲出字符时,花香已遍布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恍惚中,牵上一双梦的大手,看到勤劳的荷兰人,在悠扬的黄昏下,行走在田间。那一片片牧场,被落下的夕阳拉长了影子,只闻流水鸟鸣声点点。
长夏逝去,山野间的初秋悄然涉足,一株秋水仙绽放在墙角。恬静的夏夜,有几丝初秋的晚风,带些料峭,少了呱噪的暖。水仙旁,有一对瓷瓶。画白了瓶身,晕开了结局:相濡以沫,不如忘却江湖。
那是个酣畅淋漓的故事,无论说书人还是听书人反复咀嚼都津津乐道的段子。一张木桌,两块儿竹板,一壶混了泼劲儿的老白干儿,一碟花生米。你会听到那被岁月沙尘衬得很沧桑的声音溜着带豁牙儿的陶碗边擦过,点着坛子里浓香的酒气,醉了似的传在镇子上。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
长江以西,以景为幕,正德为行,星罗棋布错落着成就了两三城镇。冉冉的檀香透过窗外,宣纸上涂鸦的是她那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低首抚琴,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忧悒清远的气韵,是遥远不可触及的忧伤,如微云孤月,只能遥望那天涯的距离。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乌云蔽月,人迹踪绝,说不出如斯寂寞。垂发的姑娘手起音落,一曲锦瑟停在繁华年间。赠一曲于夏末悄然盛开的虞美人,初秋前栀子盛开了满园,池塘边睡荷望这尘世,轻叹一声,化作飞尘扬于世间。姑娘弹着琴,风依旧,花依旧,香依旧,只是凡尘在她心中不再依旧。抽空了阳光的热度,颠倒黑白成了倒影。眼光迷离,醉舞红尘,暮然回首间凝望苍空——繁夏沧桑,残言断章,千里烟波,无语凄凉,无处依恋,寄居深林,依山傍水,一生清淡,默默思念,如烟如梦,如泣如诉。让飘悠的灵魂所梦,所思。漫长的岁月清凉的泉,纵三千里河山,亦四十年蓬莱;青丝染霜,镜鸾沉彩。画白了瓶身,烟雨中梦锁重楼。
窗外嘀嗒的雨水,淹没了我的思絮。夏末的最后一场雨,迎来初秋的雾。
别了,夏天——天空湛蓝,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