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母亡,年纪尚小的她进了贾府,从此开始了她注定多迁的短暂身世……
颦儿,这个符号,温暖的,笼罩在她身上,看到了大家族的尔愚我诈,她静默,看到宝玉的款款情深,她静默,看到贾母的偏爱,她静默,看到宝姐姐的温柔委婉,她也静默,她是矛盾的,自己孤苦伶仃的寄人篱下,终日以泪洗面……也许是这样,她才把自己的满腔泪水化做最悠远的诗词,也许是这样,她才冷漠孤傲,残存自己的那份自尊。宁愿做那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不愿做那个“纱窗也没有红娘报”的女子,她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在背后,相伴她的,只是知心的紫鹃……
口里吟着“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嘴里唱着“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可见她的凄凉,她叹息,叹息自己与宝玉无缘,她彷徨,彷徨自己和宝钗难比,贾母的心意,王薛夫人的作弄,自己终究是含恨而亡,那晚的她,嘴里呼声恨宝玉,心里也许是还债完后的轻松。
潇湘妃子,文才奕奕,只是落寞。病了,只是紫鹃知道她的心病,累了,只是紫鹃了解她的感情,要不然,她怎么会在临死前还托付紫鹃送籍回南,要不然,她怎么会说紫鹃才是她的唯一亲人,她知道自己与宝哥哥有缘无份,忘不了和他的打闹,忘不了他的“负心”,或许她从来没怨过。
她明白,她是寂寞的,所以才会流泪。
她知道,自己只是过客,所以才会伤悲。
她只知道,为了还债。
那片忧郁,只因为给她所爱的人。
自从进了贾家门,黛玉的心里就一直犯嘀咕。
想起那日弃舟登岸之时,就有荣国府的人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这该是何等的人家呢!在进了城后,看到那繁华景象,自是别有一番风味,她便暗自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我当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否则被人耻笑了去。
想起母亲在世之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怎能想过有这等光景。想着想着,黛玉心里不由一阵难过。可一想起外祖母那慈祥的模样——白日里刚进门那会,她抱着自己伤心的神色,黛玉的心里一阵凄凉: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了!不知怎么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刚进门时的那两个石狮子,和三间神兽大门。
黛玉冷不丁地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她不由地暗自发问:我到底该来还是不该来?
“林姑娘到了!”众人议论那会儿,黛玉就已经大略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觉得每个人的脸上写着很特别的表情,自己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而当鬓发银白的老祖母搂着自己,心肝儿肉地抽泣的时候,她感觉气氛几乎凝结了。
此时没有任何人出声,仿佛都在看着他们,好像在欣赏一出撞击人心灵的苦情戏。真是侯门深似海,黛玉隐隐约约地记得,一些侍人也跟着哭了,那哭的表情透着尴尬。他们难道是在同情自己,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黛玉想着想着,不由得坐了起来,暗道:这偌大的荣国府可有我的容身之处?
最让黛玉摸不清楚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琏嫂子——大家都这么叫,一个是似曾相识的表哥。这琏嫂子风风火火地看似得尽了老祖母的宠爱,老祖母叫她泼皮破落户儿,“凤辣子”,可不是一般人儿。她口口声声对我说:丫头老婆们不好了,只管告诉我。当真是个当家人,看得出府中之人对她敬畏得很。
而在老祖母后院见到的混世魔王表哥,他说的很多话倒真的有点疯,行为有一些癫狂。以后逢着他,还真要躲着点。可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通灵宝玉又是干什么的呢?长辈们好像对这个问题都很忌讳,自己不关心也罢。可是,他又为什么说在哪里见过我呢?难道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我怎么也觉得这人也在哪儿见过呢?或许,这真的是他说的什么胡话,也许这个人天生就很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