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翻读《格林童话》,或是《同海经》、《伊索寓言》,我们看到的人类历史前行之指路灯,皆是人性的光芒。矢志不渝的爱情,星汉为之震慑的母子纽带,抑或是一诺千金的友谊,都建立在无与伦比的人性之上,真善美之上,没有公式的繁琐,亦无关定律的教务,她们真实存在,为人类铺路助行。
实用主义的发展迷惑了我们的视线,越来越多的人崇尚于机件般的冷酷言行,我们忽略了美,遗失了真,摒弃了善,似乎惟有孩童依然未忘记那颗徇霞般的初心。
不,我要依然将根基深扎地下,引体向上接近太阳。我要同树的主干一般强壮,善是我枝干中的琼浆,我将现实的责难裁成片片绿叶贴于项间额前,真是丰沛的雨水,美是头顶的湛蓝晴空。
我最好的朋友是支叫妞妞的笔。它修长而瘦弱,身上点缀了淡绿的小雨点,很酷很漂亮,像极了这个初春里绿色的春雨。我常常把妞妞握在手里,谁要都不给。看书时,我把它放在胸前和我一起看,睡觉时就摆在枕头边,我把它想象成妹妹。
我靠在窗台边,任由书桌上的作业本堆成了小山,只专主看雨滴滴答答,在窗沿上轻快地舞蹈。忽然,就像有某种预感似的,心莫名其妙地一颤,果然,被我脱了笔帽的妞妞在书桌上来回滚动了几下,竟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一点都不吃惊,它是我的妹妹,我认为它像我一样站起来是迟早的事。
我没出声,又回头看窗外的雨。妞妞见我没搭理它,也挤到了窗台边,使劲扯了扯我的衣袖。我知道它的意思,它是支笔,该做的事就是写字,我是学生,该做的事就是写作业,我们一直就这么配合了好多年。可今天也真怪,还算是好学生的我怎么也静不下心,老有一种想在雨中飞翔的冲动。
“想飞吗?”妞妞突然说了一句,声音柔柔的,我越发认定它是个女孩。
我吃了一惊,它怎么知道我的心思?一支笔怎么会说话?难道妞妞是从外星来的?好奇心促使我一把将它揪了过来。
“嘘……”妞妞朝我做了做鬼脸。“想飞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想!当然想!自从上初中后,每天都紧紧张张忙忙忙碌碌。我幻想过,自己是天空中飞翔的小鸟,哪怕是只毫不起眼的麻雀。妞妞,这个神奇的酷笔,难道它会帮我实现愿望?
“抓紧我,别松开哦!”
我像风筝般飞了起来,感觉身子轻得像风。细雨打在我的脸上,我在这烟雨蒙蒙中缓缓地飞,我像燕子一样在刚吐嫩芽的柳枝间穿行,飞过江滩上的绿绿草地,飞过草地上开出的或红或白的花。飞累了,我们就停在草丛中,找个漂亮的石头歇歇。我终于知道了像鸟儿一样飞翔的感觉。
天渐渐暗了,肚子咕咕地叫唤起来,我仿佛闻到了妈妈炒菜的香气。我知道该回家了,虽然一分钟前,当一只燕子还是我的理想,可现在的我更愿意回家,回到我的小窝,那儿有热腾腾的饭菜,还有爱我的爸爸妈妈。
悄悄地从窗户飞进我的房间,我还没坐稳,妈妈就推门进来了。
“怎么不开灯啊?小心眼睛。”
“去洗洗手吃饭。”
“唉呀,怎么搞的?头发上好多水!快,先去洗澡!”
妈妈开灯的一刹那,我看见妞妞朝我眨了眨眼,然后,偷笑着躺进了作业堆里。我最好的朋友——妞妞,又变成了一支温顺的笔。
推开依旧不甚让人满意的试卷,我抬起酸涩的双眼,将目光投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