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时候,天气还很寒冷,人们仍然穿着严冬的羽绒大袄。过一段时间后,天气温和起来,人们渐渐除去厚重的外套,穿上了薄薄的凉外套;再后来,人们连外套都不要了,直接穿上轻便的短衫背心短裤——已是春末。
广州,早春湿冷,仲春清凉,末春炎热。
在广州,花开已不是春天的象征。雾,已经是广州市民眼中春天的代称。
故乡还没有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广州已是万花争艳。我带着渴望来到广州,带着一支笔和一沓文稿,最大限度地承受生命的轻与重。一支笔已经锈迹斑斑,古典情怀在红尘中找不到方向,我躲在春天的深处仰望天空。
赏花花城,这是一桩很美妙的事。我一直在构思我和广州的关系。半年以前,我辞去工作,在南昌念了半年的英语,投考华南师大的研究生。现在,我就租住在华南师大的围墙外,坐在四楼的阳台上,晒着太阳,喝茶,眼前就是空旷的运动场,红色的环形塑胶跑道,足球场上绿草如茵,令人浮想翩翩。临近黄昏,跑步的人渐渐多了,汇成一条流动的河流,奔向没有终点的终点。一向喜欢运动的我,做了一回旁观者。
旁观者有旁观者的悠闲,表演者有表演者的精彩。在广州,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宁静的房间,从此就可以栖息漂泊的心灵。
所有的忙碌结束后,生活卸去了过多的重量,在过年的热闹中我一次又一次地干杯,酒气弥漫了我所有的日子。青春的背影已渐行渐远,突围的狂热让我脚步踉跄。一个丢掉一切的人,是不容易醉的。酒精中我可能淡忘了一些熟稔的古文名篇,唐诗宋词,还有曾经朝吟暮诵的英语单词,对于这些东西的失去我一直耿耿于怀,似乎更加平添了一份人生的沧桑。酒和人生一样都是值得品味的。在广州,我学会了优雅地喝着啤酒和红酒,所有的怀旧在杯子中荡漾,热情的语言穿上漂亮的修辞,似乎光艳照人。渐渐的,我已开始删除生活中不健康的章节,比如酒,重新寻找心灵的归宿和家园。春天,没有观众。春天,让我用完最后一笔的构思,让我穿好最后一件衣裳,让我从无数的等待中苏醒,让我从遥远的希望中回来。在春天,我不能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