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洒了一夜的雪,终于在这肃杀的冬日清晨,停滞了,倦怠了,便化作雪白的凝物,静静地点缀着这个世界。
踏雪独步,城市本应有的喧嚣皆因白雪而消弭。忽而肆虐的寒风,疾速地窜进衣间空隙,倏的一颤,是刺骨的冷。
忽然被不远处缓缓升起的蒸气吸引,白雪间的朦胧,是什么?循着那丛迷雾,我加快了脚步。走近点,才识清了一切。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安静地停靠在路边,车上是熟悉的佐料:果酱、红糖、肉松,再加上一个稍大的红棕木桶,典型的早餐铺。
经营这一切的是一位中年妇人。她被棉袄厚厚地包裹着,穿着生意人特有的粗布围裙,袖角已经掉了线,被一双格子袖套撑着。因为雪天寒冷,所以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独有这一处风景,在尘嚣稍息中久久屹立。
她不时用双手快速搓脸,本已暗黄的脸更显憔悴。她的双脚不住地跺步,悄然间,那一席地的白雪便不翼而飞,在她的脚下散淡、消逝。
我走上前,看看佐料。抬起头,便与她相视一笑。“小姑娘,要吃糯米饭吗?”说罢,她便利索地托起一块洁净的毛巾,欲掀起木桶盖。我点点头,伸手在裤袋里摸索着钱币。猛然间,我突然发现钱包落在家了,瞬间的紧张使我焦躁不安地望着她。扒米、放馅、抹酱,一切皆在她的手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似乎是某种莫名的威压,我努力思揣着如何面对她热忱的笑脸。“那个,我……”我尝试着开口拒绝,却又恐慌。待她用毛巾有力地捏好那个糯米团之后,我开口了。“对不起阿姨,我的钱包忘带了,所以今天我不能买糯米饭了,对不起。”她正装上塑料袋,先是一愣,片刻的思索后她依然用那劬劳的双手将糯米饭递给我:“没事,不要紧,快趁热吃吧,填饱肚子要紧。”我尴尬地接过热腾腾的糯米饭,看着她。寒风中,她蓬乱的头发被吹起,黝黑的苍白的脸,正上扬着嘴角的弧度,微笑地看着我,没有埋怨,只有满足。
我静静地走着,轻轻地咬下这喷香的糯米饭,温润的糯米,和着点点甜意,都融在了我的嘴里,并且一丝一缕将心填满。嘴角依然萦绕着淡淡的余味,这别样的味道与寒冬中的温暖,就像捏造它的人一样吧。
我不时回头凝视着那片目力所及的朦胧,仿佛在那游离的水丝后面,弥漫着酽浓的温暖:枯瘦的她殷勤地献上热腾的糯米饭,并微笑着目送客人远去……为躲避城管的督察,她不得不起早贪黑地拉着破旧的三轮车肃立于寒冬中,却依然微笑着将温暖传递……
寒冬里的温暖,白雪里的感动。是她让我明白,真正的感动,不是史诗,而是心灵深处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