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那年,我拿着一张纸在书桌前反复地折叠着——刚刚电视节目里的那个姐姐好棒啊,一下子就把一张纸折成了小船,可我却怎么老是折不出来呢?我苦恼地撑着下巴,唉声叹气的。“怎么了,小家伙?”爷爷走了过来对我说,“又在烦恼什么呢?看你眉头皱的,跟个小老太一样!”“哎呀,人家烦着呢!这纸船多难折,纸都快折烂了,还是折不成!”我不满地嘟囔着。爷爷笑了,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张纸,让我照着他的步骤去做,可我还是不会。爷爷就手把手地教我:“先把纸摊平,然后对折,再……”爷爷温暖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终于折出了一只纸船。我欣喜地把折好的纸船放进盛满水的小木盆,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一口气,小船“扬帆起航”了!爷爷乐呵呵地蹲下来和我一起用嘴吹木盆里的纸船,还用手划着水。看小纸船在水里荡漾开去,我高兴地抓住爷爷的手晃啊晃:“起航啰!起航啰……”
四岁那年,爷爷拿来了笔和纸,放在正玩布娃娃的我面前,说:“学习的时间到了。”我正玩得高兴,下意识地搂紧了布娃娃。爷爷摊开手心,一颗巧克力糖静静地躺在里面,我只好咽着口水乖乖就范。大手握着小手,一笔一画地在本子上写着,一阵阵温热却有点毛糙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不知不觉中,我的手暖暖地学会了写字。完成任务后,爷爷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慢慢张开,里边的那颗糖,带着爷爷手心里的温度,吃起来是那么的甜美、温暖。
哦,爷爷的手,总能带给我惊喜,带给我温暖的快乐与温馨的呵护:在那条我们手牵着手一起走过的石子路上,爷爷把刚刚捡起的那枚落叶变成了一个“勺子”递给我;快乐奔跑着的我,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那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扶起了我,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水……如今,这双手和它的主人早已随风而逝多年,可那手心里的温度,却温暖了我童年的记忆,饱含了许多我注定无法回报的爱。
爷爷手心里的温度,是那只永远漂流在我心海里的纸船,是那颗一直甜在我心底最深处的巧克力糖,是我摔倒时轻轻拭去我脸上泪水的最温暖的抚慰……
有一种温度,可以使人眷恋无比,回味一生,比如爷爷手心里的温度。
生命中最美的花海,是不是只出现在繁盛的夏天,一簇簇歌声,一朵朵期待,花开时来,花落时也要来。因为,有的故事,你才刚开始感动动人。
午后的阳光渗透心灵最软弱的地方,我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路边有一条小溪,河水是充满活力的。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岩石,天空的飞鸟不时成列飞翔。耳机里单曲循环这一首老歌“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终难免沦为朋友……”它是《十年》,陈奕迅的《十年》。大多数人总是爱上新歌删旧歌,可是我总相信经典不会被淹没。我爱那扣人心弦的旋律,爱那空澄温暖的嗓音,更爱那真是窝心的歌词。
谁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呢,有突然来的,也有突然走的。欢乐伴随着眼泪,伤害伴随着艰辛。一路消磨,一路老去……事常与人愿违,事总是人为。我们只是孩子,却总喜欢触摸那些遥不可及的虚幻的明天,却总喜欢在现实的梦中数着那不切实际的未来。满怀希望却莫名悲哀。
走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小路,听着这样一首真实的《十年》,心里确实感慨万千,思绪凌乱。曾几多幻想着我的未来,会有那么一段平淡的陪伴。
“孩子,靠边啊!”尽管脑海已被慢慢的歌声萦绕,还是听见了身后一位老爷爷的提醒。我有意识的躲过身然后回过头去。香樟浓郁的树荫依然抵挡不住太阳投射到眼皮的炽热滚烫。一个衣衫破旧却干净的老人卖力的骑着一辆看起来崭新的三轮车,脸上还不时绽放着笑脸,后座坐着一个老太太。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清晰得看到他们的面孔。老爷爷满额头的皱纹,迟迟不肯滴落到地上的汗珠执着的靠在鼻梁上,哦,还有那所剩无几的白发。黝黑粗糙的双手紧握车把,和他的老太太侃侃而谈着,时不时的大喘一口气。她呢,亦是满头银发,她笑着,薄薄的嘴唇,牙齿像是掉光了,眼角的皱纹褶在一起,浓密而有条理,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