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的是父母单位分的房子,在这个院子里,全是父母的同事。其中有一个老头看上去很不顺眼,他黝黑的脸上有着一双尖锐的眼睛,,加上老了又没了牙齿 ,看上去特凶,让人看了都有些害怕。
他每天早晨都会骑自行车去拿牛奶,正好碰着我上学的时间;每天傍晚他又骑着自行车去接孙女,又正好碰到我放学的时间。我心里总想着:怎么那么倒霉,还天无绝人之路呢!每天都要碰到这讨厌的老头,遇上他那剑一样的目光,让自己的心情抹上一层灰色,就像乌云挡住了阳光。
一天,我和母亲出去,又看见了哪个老头。他骑着自行车挡在我们的前面,妈按了喇叭,可他就是不让,这让我异常生气,可妈妈对我说:“算了吧!人家是老人,让一让海阔天空,何必那么计较。”后来,我问妈妈这讨厌的老头到底什么来历,怎么那样讨厌?妈妈说,他之前是单位的一个小科长,每天都管闲事,看到不顺眼的事情就骂人,脾气很暴躁的,惹毛了他,会自找苦吃的。虽然妈妈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但这更证明了我的观点——他很讨厌!
可是乌云是永远遮不住太阳的,或许心中的太阳正在悄然升起。
又一天早晨,我步行去车站,正好碰见他,他的目光碰上了我的眼睛,他微笑了。那一刻,我震撼了!原来老人的微笑就是那样慈祥,那样和蔼,温暖得快要把我融化了,我也用一个童真的笑容回报了他。
从那一刻起,我对他的看法完全改变了。从那以后,每天我都不再避而远之,而是等待他的微笑,渐渐成为习惯。
是的,我们的生活真的需要微笑。微笑是春天的阳光,是春天的新绿。心中留下了微笑的痕迹,太阳升在头顶,世界明媚而温暖。
米兰·昆德拉在他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序里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巴黎大学的围墙上也刷着“生活在别处”这样富有诗意的标语。我曾经长久地喜欢这些东西,并且将它们奉为的真理。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没的读到海蒂的故事。
亚特兰大市的海蒂在特定的实验室度过了她的二十岁生日。这个皮肤苍白的女孩一出世便得了一种怪病,她的皮肤对外部环境过敏,她一直住在科学家们为她制造的无菌实验室里。她的母亲没有抱过她一天,她孤独地度过童年,孤独地进入了青年,更为残酷的是,她不可以哭泣,因为咸咸的泪水会腐蚀她的皮肤。这是怎样的生活?可海蒂却微笑着告诉我们:“我可以上网,我喜欢想像,那里有我快乐的天堂。”
因为不能流泪,海蒂选择了微笑,诗人艾青也是如此。在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面前,他始终清醒地微笑着。对批斗他的红卫兵笑,对打击“审判“他的造反派笑,在茫茫的大兴安岭林海中,你常常可以看到他哼着歌劳动的场面。“文革”前他就在著名诗篇《礁石》中说:“一个浪/一个浪/无休止的打来/在它脚下碎开/它的脸上、身上像刀割过一样/可她还是站在那里含着微笑/看着海洋。”正由于诗人有着一种超凡的豁达与超脱,才有这种让人震憾的诗句。同样作为诗人,宣称“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的顾城和才华横溢的海子,却因为不会微笑,痛苦地远离了这个世界。
因为不能流泪,一些人消极地选择了死亡;因为不能流泪,一些人却积极地选择了微笑。同样是面对困境,只是前者的“壮举”实在无法引起后者那样大的震憾。所以我说,“生命与生活都是一万个微笑的堆积”是闪光的哲理。我很想告诉米兰·昆德拉,我见过一种微笑,比上帝本人的微笑还要美。
一位诗人曾经这样写道:“你需要的话,可以拿走我的面包,可以拿走我的空气,可是别把你的微笑拿走。因为生活需要微笑,也正因为有了微笑,生活便有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