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的前身仅仅由几块石板和木桩砌成,既不规则也不美观,只是供人们渡河的工具,再无他用。早在爷爷赤脚打游击时,她就立在那儿。直到解放后,她那衰老的身躯再也经受不住生产队过往的牛,车,才被改建成现在这副模样。
新桥没有名字,过往的人,车多了,也没有人记得她的恩德。她就像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老人,见证着生命的流逝。
六年前,邻居家的大姐姐顶着红盖头在敲锣打鼓的人群簇拥下走过了这座桥,在她最后看一眼这座桥时,欢笑声里掺杂了沉默以久的哭泣;五年前,在喜庆的锣鼓声中,隔壁的大哥哥又在这座桥上迎来了他美丽的新娘;四年前,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奶奶也从桥上走过,但下一个春天来临时再也没回来……
回到故乡,再踏上这座桥时,昔日的新桥已成旧桥。风雨的吹打,岁月的侵蚀再也让人无法找回她年轻时的容颜。伫立桥头,两岸风景依旧,河岸上的野花开的不浓不淡。这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让我不禁想起小时候苦涩的黄姜(俗称火头根),踏实的耕牛,河岸边树上硕大的柿子和那只无所事事的“弯豆角”……这一切似乎都被那一道道刻在桥墩上的水痕描绘得清楚明了。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每一个过往的人,每一件或喜或悲的事,这座桥都默默地看着。她是一个无言的却无时无刻不在向人们讲述着历史沧桑的老者,没有浮华的修饰,没有具体的“姓名”,更没有人们为她刻下碑文。尽管如此,她仍履行着一座桥的职责,无言的沉默是她消遣孤独寂寞的方式。时间的长河带走了她身边的一切,只剩下一副历尽沧桑的嶙峋瘦骨和冰雪融化后的泥泞。半个世纪过去了,不知有多少孩子在桥上留下了欢声笑语,不知有多少悲伤的人们撒下了伤心的泪水,不知有多少爆竹烟火在桥头绽放……
我不想用太多的赞美去描绘这座承载了欢笑,泪水的生命之桥。不管有再多风雨,在我的记忆中,只有她是永恒的。